アイの庭

只有箫如故

“是你。”

清幽的箫声戛然而止。王遗风凝视着渐渐走近的男子，眉间露出一丝意外。

“见过谷主。”

叶英微微一笑，拱手作揖。雪白的长发随风而动，俊美白皙的面容将额上的莲花衬托得格外娇艳妖娆。

王遗风将目光停留在他合上的双目片刻，欲伸出手去，最终还是僵在半空硬生生收回，轻叹道：“多年未见，你……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？”

叶英轻轻拂去发丝上的枫叶，缓缓道：“虽不能视物，可叶英心如明镜。”语气淡然冷峻，好像提及之事根本事不关己，微不足道。

王遗风摇了摇头：“你这是何苦。”想问当中缘由，可话到嘴边却出不了口。虽然见惯了世间的顽疾痛创，生老病死，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俊秀柔美的男子，看着他嘴角淡淡的微笑，说着清风过耳般不痛不痒的话语，不由得心尖一颤。

是了，他本就是如此决傲的性情。我行我素，冷眼旁人。七年前在名剑大会上见到他力战明教法王的风姿，方知竟有如此旷世奇才。那比武场上翩翩飞扬的鹅黄长衫，和那抹桀骜不驯的冷笑，却成了自己那段时日唯独神往的念想。

可是，名震江湖之际，他却选择了闭关隐退。远离尘世，远离纷扰，也……远离了他的视线。若非如此，此后他又会不会心神游离地遇见那位巴蜀佳人？会不会性情大变？会不会来到恶人谷……

如今，昔日英武的青年已经贵为藏剑山庄人人敬仰的大庄主，而自己亦成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雪魔。

前不久当他听闻叶英出关后的变故，心中没来由地一空，说不出是悲伤，还是木然。本是南辕北辙的两人，本是不该相识的路人，现下却一同站在枫华谷高高的凉亭中，欣赏眼前美丽的湖光山色——只是，他却看不见了。

七年前不曾开口，七年后又能说些什么。凉风徐徐轻拂面颊，撩起王遗风乌黑的长发，他出神地看着面前这位静若处子仿若美玉般的男人，释然一笑，原来从头到尾，只是奈何。

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：“今日又为何来此？”

这一次，他看得真切，叶英笑了。是那种毫无城府，毫无戒心，毫无顾虑地微笑。彷如跳跃在绿树枝头的朝曦晨光，彷如一缕柔和温暖的清风，化开了一池平镜照人的秋水。

“想听听谷主的箫声，可以吗？”不紧不慢的语调，天鹅绒般温柔的余音，莹莹绕在了王遗风最柔软的心底。

他重新拿起箫，轻喃到：“卿本佳人。”

对面的人眉头一动，可还是微笑着，静静地听清越空寂的箫声从他们头顶飘向远方。

 

卿本佳人。

吾何以堪。